第392节 (第3/3页)
她的语气很平淡,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。 此次洪涝不知丢了死了多少人,眼前这俩人能平安来到她面前,她已经谢天谢地了。 “还在的!”常岁安赧然一笑:“方才我说的被人偷走后,又找回来的东西,便是他了……” 常岁宁:“……” 樊偶此行,也是命运多舛。 樊偶本人也是这样觉得。 自去年常岁宁离开宣州后,他被独自关在宣安大长公主府上的密室中已足足半年,但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,这半年来,他时刻处于无法逃脱的黑暗中。 每两日左右,会有人来送一次足够他存活,但不足够饱腹的水和饭。 起初,凡听到有脚步声靠近,樊偶即会竖起防备,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对他施加何等酷刑,他都绝不吐露半字。 但事实证明,从不吐露半字的是来人,来人只负责送饭,嘴巴比他严多了,无论他问什么,对方都一字不答,丢下饭就走…… 一日日过去,樊偶已经分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,长时间的饮食不足,令他消瘦无力,神智也开始衰弱,他终日听不到任何声音,无人与他沟通,他甚至觉得自己快疯了,恨不能哭求来人给他上个刑,逼问他一下,跟他说说话,也好让他清醒一下。 就在他当真快要疯掉时,这浑噩绝望的日子,忽然毫无预兆地结束了。 他被塞进了熟悉的麻袋中,离开了那个密室。 而后,便是长时间的颠簸,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沉的,不知自己要被带去何处。 被当作行李偷走的那一晚,有人解开了他的麻袋,见是个半死不活之人,那群人吓了一跳。 他用尽毕生的力气,上半身从麻袋里蛄蛹出来,发出声音求救:“救救我……” 李潼的护卫很快追了上来,没人救他,他被重新装回麻袋扛走了。 接下来,他经历了挨饿到头晕眼花,在麻袋里不慎被洪水冲走,被常岁安第三次捞上来时,一滴崩溃的泪水终于从他眼角滑落。 他错了。 被偷走的那晚,他不应该说“救救我”,而是该说“杀了我”。 “杀了我吧。”某夜,常岁安将他从麻袋里掏出来时,他麻木地道。 常岁安叹气:“这怎么行呢,别说气话了。” 樊偶:“……”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说气话吗? 常岁安将粥碗递到他嘴边,与他认真解释道:“昨日灾民太多,是我没抢到粥,不是故意饿着你的……今日有粥了,快喝吧,我喂你!” 樊偶颤颤垂眼,看着那碗白粥。 该死,时过境迁,几经生死后,此刻面对这碗平平无奇的白粥,他竟然有了一丝感动。 少年天生的诚挚与良善,于他而言,不可谓不歹毒,远胜过一切酷刑。 他不干净了! 他竟对敌人生出了这不伦不类的情绪! 王爷,他愧对王爷…… 他本想坚定地拒绝,但他的意志已在非常人可以想象的经历中被磨碎,白粥的香气引诱着他虚弱的身躯,求生的本能让他颤巍巍地张开了嘴。 他闭着眼,含着泪,在崩溃中喝完了那碗白粥。 这些细节,常岁安未曾留意到,常岁宁自也无从得知。 她只知樊偶还活着,便称赞了常岁安几句,夸他做得很好。 须知这场水患非同小可,便是换作镖局来,也不见得一定能将货物安稳送到她手中。 见妹妹非但没怪自己行事冒失,反而夸自己,常岁安很是开心,连忙问:“宁宁,你可要去见一见他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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